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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的境界线

回转宇宙百分之四 这篇的后续



天真的境界线


这个屋子里仅留下呼吸声。

他有些不敢靠近那张床,即使伊吹就在那张病床上。伊吹的头发是白色的,脸也是苍白的,没有色素一般。新导甚至快被自己逗笑了。那紧闭的眼下应当是火一样的鲜红,本来是这样的。

伊吹还没有睁开眼。

伊吹刚被送进医院时,由于伤情的严重,一直连接着呼吸器。来探望他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都是熟悉的面孔。有时新导也觉得奇怪:伊吹明明是真正的那个救世主,如果这说法不嫌太夸张的话,那么他就是。结果,只能躺在清一色的白色被褥里,更多人不知道他做的任何一件事。

真不甘心啊。新导刻漠然地想。他没有太多时间探望伊吹,自己的课业不能落下,没有伊吹,地球也还在一样转动。伊吹什么时候才会醒来?明天,或者后天,一周,或者一月,还有更多无法细想的可能。

“但我们没有选择他行动的权利,这是因为伊吹他已经做出了决定。所以无论我们多么悔恨,也只能看着他,哪怕他……”

哪怕他会死。

安城守和他站在伊吹的病床边,他们无声地注视着病房里静止流动的空气。伊吹的呼吸被收束在面罩里,变成一层雾蒙蒙的白色。很快新导就要说出再见了,他捏着自己的手,难以言语。阳炎使似乎才意识到对新导这样的年纪来说这样的言语具有多大的冲击力,歉疚地对他微笑,他伸出手,落在新导的肩头。新导这才发现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的脸,就像快要哭出来一样。


回2号店路上,他给神居打电话汇报会晚到些,神居在电话那头嚷嚷还不快回家,搞得新导十分头痛,垂死挣扎:

“工、工资是很重要的!”

“……真是,搞不懂你。要来就来。”

神居有点儿气呼呼地说,又迅速补上,“超过八点就不要来了!路上小心。”

新导想想蓝头发笨手笨脚的代理店长也会这么婉转曲折地关心别人,忍不住苦笑起来,同时加快了脚步。时点是天上深黑的幕布逐渐落下时,夜风不断钻进衣领。放课后的、下班后的、路面上形形色色的人像卡车里涌动的沙丁鱼,在嘈杂的街面上穿梭。这时新导突然抬起头,一张巨幅广告板在他头顶,圣联的招募广告闪得五光十色。一个念头突然闯入他混乱的思绪,有如骤然被打破的玻璃杯发出支离破碎的巨响:只有伊吹,只有伊吹停了下来。

伊吹的时间可能再也不会流动了。

呼吸逐渐变得粘稠,他抱住自己的手臂,缓缓蹲了下来。

直到擦肩而过的行人撞到他,向他道歉,新导重新站了起来,一再强调自己没有什么身体不适,与人互相鞠躬道歉好多次后,他再次迈开步子,只是持续不断的疼痛仍在发酵,他不明白那是什么。


推开店门时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八点过十分,神居一见到新导,焦头烂额地走过来,但他很快注意到新导的脸色。

“喂,刻,你没事吗?”

“啊、啊啊……没事。”

新导这么回答了,只是也知道那太欲盖弥彰了,神居看起来是个莽撞的人,实际上终究是他前辈。神居低低叹气:“你去过医院了?伊吹……他怎么样了?”

“医生说没有大碍,只是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样……已经多久了?”

“半个月?”

神居无言地摇摇头,越过新导拉开门,将门口的牌子翻成暂停营业。新导还在惊讶时,他脱下围裙:“今天的店员都没有营业的心情,就不营业了吧!”大声地说,又小声嘀咕千万不要被美咲知道……新导犹豫地说:“……对不起。”

神居摇摇头:“这不是谁的错。”

他说的到底指什么,新导依稀知道并不是什么暂时停止营业的事,但他除了对不起以外,也无话可说。


伊吹那家伙,不算是个坏人。

神居是这样起头的。“但是,当时也让我们好好地吃了苦头的。我也好,其他人也好,单位都被他夺走了。”

是那种,卡片再也不能用了,失去自己的伙伴的绝望。从掌握着单位领袖的先导者手里将单位与先导者的精神完全击溃的伊吹,到底历经过什么样的过去,新导对其一无所知。

“这些事可能不该由我来说,伊吹那家伙,那时候,曾经想要毁灭先导者的世界,他就是因为先导者而感到痛苦的人,所以想要根绝这份痛苦。但是,现在的伊吹宁愿付出这样的代价,也要阻止明神龙头。所以,伊吹绝对不是个坏人。”

“……我知道。”

“如果他不是个坏人,他会有好报的吧。”

“…………我知道。”

神居无奈地说:“伊吹那家伙,让这么多人为他担心……等到櫂回来,他一定会被打得很惨,”想到这里,不禁笑出了声,“就只是为了不要被打到没法打先导者,也一定会早点醒的吧。”

新导低下头去,心情复杂地说:“如果我也能这样……”

“你可以啊!”神居问,“为什么不行呢?因为伊吹那家伙,也是刻重要的伙伴吧。”

新导一下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是这样的吗?”

“当然没错吧!每天都去看望伊吹,等着他醒过来。如果这样还不是的话,伊吹那家伙也太可怜了!……”

神居似乎还挺希望伊吹能更惨一点儿,抱着肚子笑个不停。而新导心中不知名的一团混乱的困惑,似乎也找到了发迹的线端。正当此时,新导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干咽了一口空气。

仿佛是什么预感即将成真了。


新导冲出楼外没两步,楼上的窗被一把拉开。神居趴在窗口大声叫:“喂——刻——”

一把钥匙从天而降。神居指着楼下停放的自行车:“代我向那家伙问好!”

新导伸出双手,接住了银闪闪的钥匙,跨上自行车。他无法多说些什么,只是用力向着神居点了点头,接着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从卡片首都到医院的距离并不太远,但新导只希望这距离直接消失。即使疾驰的速度让他的胸口仿佛被灼烧了一般疼痛,然而此时他却无法停下来,除去归因于惯性的部分,还有急切地想要证实伊吹醒来,伊吹仍然还活着的心情。

他对伊吹的过去并不了解,伊吹也没有告诉过他那是怎样的经历。

但是,他现在,想要知道,想要理解,想要从伊吹口中听到,即使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绝对要让伊吹那家伙明白,他一个人不能做到的事,只要有两个人、三个人,有更多人一起去做,就一定会做到。这不是空头支票的许诺就能达成的愿望,但新导刻在此时此刻,想要成为想做就能成功的那个人:能够站在伊吹身边,这就是他所要做的事。然而这愿望绝不简单,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新导隐约知道他将为这个愿望付出什么,而哪怕是身为少年的新导刻选择步向死亡,成为大人的那个新导刻,他也义无反顾。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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